【原创散文】老房子
2016-03-25 23:52:29| 分类：
低吟浅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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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早就有写老房子的计划，甚至有几次在自己的博客里都敲下了与老房子有关的文字，但终因思绪太乱而半途而废。前不久，军旅歌手刘合刚在他的新歌发布会上深情地演唱了一首《老房子》。“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小村庄/村前村后都是我熟悉的模样/静静的小村旁/一群小伙伴/月光下面捉迷藏。”朴实的词动听的曲加上歌者深情地演绎，一下就触动了我情感的阀门，那些封存了很久的与老房子有关的情与景，人和事全都清晰而鲜活地浮现在我眼前。 我家的老房子坐落在远近闻名的倪家上塆（因倪氏家族的名门大户全居住于此）。它泥墙青瓦，错落有致，显得古朴厚重。它始建于何年已经无法考证。母亲只知道它是祖父从大地主手中盘下来的。在整个塆子里除了原地主遗留的两座大宅院外，我家的老房子可以说是当时当地的标志性建筑之一。乡邻们都管它叫李家三屋头。之所以这样叫，一是跟它的建筑结构有关。因为从前门到后门内部有三道门槛、三个大厅。另外屋内还有两个天井和正房、偏房大小十多间。二是跟祖父和父母的管理有关联，因为祖父和父亲都是远近闻名的泥瓦匠，母亲也是当时大家公认的能识文断字、勤劳贤惠的能人。屋子虽然不是什么豪宅。但祖父和父亲却把它拾掇的像模像样。地坪用细土碾压的平平整整，墙壁用白观音泥抹得光光溜溜，屋面用透明瓦照得亮亮堂堂。再加上母亲又将屋内的家什收拾的整整齐齐、室内室外打扫得干干净净。所以，李家三屋头在那时颇受乡亲们的羡慕，也给父辈们带来无上荣光。只要是上级派下的工作组差不多住在我们家。乃至于我成年后有人给我提亲都会特别强调一句：李家有座三屋头。但我儿时只觉得老房子又大又神秘。高峰时我们全家老老少少十多口住在里面一点也不觉得拥挤。有一年，全区的民兵到我们村集训，我家整整住了一个排。更奇巧的是祖父为了防土匪和强盗，将房子改造的机关重重，显得十分神秘。屋里有地洞，有暗室，有夹墙，还有不少的藏“宝”洞。记得有一回，我们几个小伙伴在家里捉迷藏，顽皮的小弟溜进了暗室，藏在了一个空黄桶里（家里当时装粮食的大木桶），我们始终都没有找到。最有趣的还要数夏天在家里的天井里捉鱼。因为天井有一条暗沟直通门前的水塘，夏天一下暴雨，屋面上的水流就由天井源源不断地流向水塘，水塘里的鱼就逆水游到天井，这时我们就会争先恐后地跳进天井中抓鱼。每当这时空气中都弥漫了快活的气味！
如果说屋内带给我们的是温暖和神秘，那么屋后带给我们的就是好奇和快乐。打开后门，就是一小块菜地，菜地外有一大片竹林，离竹园不远有一个蒙古包似的大土丘，全塆里的人都管它叫烟墩包。竹园和烟墩包就像鲁迅笔下的百草园，在那时就是我们的乐园。我们在竹园搭窝棚、过家家、捉知了、采野花、躲猫猫、摘野果；我们在烟墩包挖地洞、打“土匪”、钓地虫、捡地钱、丢手绢、玩泥巴。几乎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，每一项活动都记录了我们的快乐。这一切历历在目，仿佛就在昨日。
光阴荏苒，岁月无情。我们就像是一只只雏鸟，老房子就像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。在它的滋养和荫庇下我们一个个羽翼丰满，飞向了更远更高的天空。可是给了我们生命的父亲，呵护我们成长的祖父祖母却长眠于那块土地上了；给予我们温暖带给我们欢乐的老房子也在风雨的侵蚀下轰然坍塌了。但老母亲无论我们怎样劝说死活也不愿离开那片土地，她说：我在，家就在。她固执地又在 原地请人建了两间小屋，活在了她一个人的世界里。每次我们去看她，她总自责地对我们说：李家的祖业败在了我的手里。我们总是安慰她说：人往高处走，水向低处流。如今，我们兄弟姐妹都在城镇有了自己温馨的家，怎么叫败家呢？母亲说：那是房子，不是家。其实我深知母亲话里的含义。她是担心儿女们忘了根本丢了亲情。我想告诉母亲——那块孕育了我们生命，承载了我们欢乐，留下了我们足迹的土地；还有那个又大又神秘的李家三屋头早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了我们心中。无论岁月如何演变，无论路途多么遥远，无论工作多么繁忙，我们都会带上家人常回家看看。“这是我的家乡/生我养我的地方/我的祖先还埋在这片深情的土地上/给爹娘磕个头/给祖先上柱香。”刘和刚的歌声，乡下的老母亲和那座已经坍塌的李家三屋头，早已让我泪流满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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